陈凯师

陈凯师质数的孤独。-既望的杂货日常

陈凯师质数的孤独。-既望的杂货日常

陈凯师02/03/2018
越长大,越觉得孤独竟是生命的必然,每个人都是质数列中孤单却特别的存在。或许,说不上特别,也就算个普普通通,再或者说,用"普通"都夸张了些。我们都是那孤独的质数,我们都承受着质数的孤独。
——Paolo Giordano 《质数的孤独》
1.
他是在一个寒冷的雪夜为自己关上孤独的大门的。
Mattia是个内向的孩子,从不愿意向别人敞开心扉。他不多的话语似乎只属于他的妹妹。不同于Mattia的聪颖过人,他的妹妹天生带有智力障碍,每次哥哥向她讲述时,她总是安安静静,或许是倾听,或许是好奇哥哥在做些什么。
Mattia没有朋友,也从来没有参加过生日派对,因为他总是和妹妹在一起,除了他,谁都不愿意靠近Migra。小学的一天,终于他的同学邀请他参加生日派对,于是那天他提着一份过于隆重的生日礼物,带着妹妹出门,心里一边想着妹妹一定会打翻蛋糕果汁、胡乱喊叫。那同样是个寒冷的雪天,他突然决定将妹妹留在那个常去的公园里,独自去参加派对,毕竟他只会停留一会儿。将要转身离去时,他看到Migra的眼神异常清亮。就是这个眼神,伴随Mattia一辈子,因为Migra就此失去了踪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从此他将自己关进了数学的花园。
Alice有一个严厉的父亲。
与许多人心中对父亲的刻板印象相似,Alice的父亲严肃、不苟言笑,常常对Alice有着极高甚至苛刻的要求。出于自己虚荣的理想,他强迫Alice进行滑雪训练。记忆中,Alice的每个休息日都被滑雪占满,一次又一次操纵着并不轻便的滑雪板,一次又一次从山上以极快的速度下降。
或许Alice真的可以在滑雪比赛中夺取冠军。
那天有着浓浓的大雾,她在山腰上,让浓雾隐藏住自己的身影,直到其他同学都离开上山。Alice一边想着该用什么借口向父亲解释自己提早回家才不会挨打,一边缓缓地向山下滑去。浓雾让她错过了那个滑道中止的标识,多一点点的前倾角度让她倒栽下陡坡。纷飞的白雪和无边的寒冷陪伴她到夜晚。就是那天,Alice成了跛子,还在腹部留下一个巨大的疤痕。
从此她成为了学校中同龄人嘲笑、欺凌的对象。她变得内向,笑容也不再浮现于她美丽的脸庞。
从此她开始恨自己的父亲。
2.
他们相遇了。
中学时,Mattia的特立独行终于使他被原来的学校开除,转到了另外一个学校读书。他的学业成绩非常优秀,却让所有的任课教师痛苦不堪。他的双眼总是冷淡而疏离,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班主任曾经将他的座位放在班级的最中间,周围都是他的同学们,希望他能打开心扉,与人交流。但长久的沉默过后,Mattia的第一句话却是:“我可以回到我原来的座位上吗。”
他的手上伤痕累累,他总是划破自己的手。或许是害怕某种伤痛,他不断地给自己增添新的伤口。
如果说Mattia是自己将自己关进了孤独的监牢,Alice则是被周围的人群粗暴地推入。她是个跛子,还患有厌食症,这让Alice的中学生活很不好过。她曾经尝试着交过一个朋友,却在短暂的几天过后重新被推入了孤独的深渊。
不过这段失败的友情却令Alice遇到了一个手上总是缠着绷带的男孩。
两个人的话都不多,常常是他们自己说自己的。他们是彼此唯一的朋友,尽管没有什么话题,却总能欢乐地度过一个又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3.
高中,大学,硕士,博士。Mattia主修了数学,Alice钟情于摄影。Mattia收到了北欧一所大学的邀请,一走就是许多年。Alice嫁给了一个医生,过着并不幸福的生活。
像很多三流爱情小说,他们相遇,本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却因为Mattia的离开而无法完成。又像很多三流爱情小说,Mattia工作数年后回来,找到了Alice,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走在一起,但却有着丝丝点点的联系和羁绊。
Mattia离开了Alice的家,让计程车在半路上将自己放下来。那时时间还很早,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等待着日出。每次和父亲通电话时,父亲总会问起他是否去海边看过日出了,因为报纸上曾经提过北欧的日出是终身难忘的。真的很美,Mattia想到可以邀请父母过来,带着他们看这日出,同时为他们解释这些艳丽色彩形成的原因。他们肯定听不懂,但是一定会不停点头。
Alice开车到Mattia妹妹失踪的那个公园,她徒步走下那个横穿公园的河流。大家都认为Migra是掉落这河中溺死的,虽然始终没有找到她的尸体。这河流两岸都已干涸。她走下河岸,在鹅卵石地上躺了下来。她想象着自己像Migra一样坠入河中,一直沉溺到河底后,突然抓到游泳的诀窍,然后挥动双手双脚浮出水面,并顺着河流一直游向大海。此刻,Alice觉得自己又像小时候跌落滑雪道陡坡时一样,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躺在寒冷中。不过这次,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她有能力自己爬起来。
4.
我们每个人生在世界上都是孤独的。每个人都被囚禁在一座铁塔里,只能靠一些符号同别人传达自己的思想;而这些符号并没有共同价值,因此它们的意义是模糊的、不确定的。我们非常可怜地想把自己心中的财富传送给别人,但是他们却没有接受这些财富的能力。
因此我们只能孤独地行走,尽管身体互相依傍却并不在一起,既不了解别人也不能为别人所了解。我们好像住在异国的人,对于这个国家的语言懂得非常少,虽然我们有各种美妙的、深奥的事情要说,却只能局限于会话手册上那几句陈腐、平庸的话。
——Maugham 《月亮与六便士》
Maugham曾在《月亮与六便士》中这样描述孤独,然而Giordano却用一个更简单的名词解释了Mattia和Alice的孤独。
孪生质数。
它们是离得很近的一对质数,几乎是彼此相邻。在它们之间只有一个偶数,阻隔了它们真正的亲密接触...假如你有耐心继续数下去,就会发现这样的孪生质数会越来越难遇到……它们迷失在那个纯粹由数字组成的寂静而又富于节奏的空间中。
此时,你会不安地预感到,到那里为之,那些孪生质数的出现只是一种偶然,而孤独才注定是它们真正的宿命。
——Paolo Giordano 《质数的孤独》
在Mattia的眼中,Alice或许是一个可以将他整除成一个简单整数的约数。但他似乎忘记了,不但他自己是一个质数,甚至Alice,这个从小就在孤独的深渊中成长的女孩,也可能是一个质数。
所以他们的悲剧在第一次牵手时就开始了:“他们牵着手走进客厅,脸上没有笑容,视线的轨迹也不一样,他们的身体像是通过胳膊与手指的接触而彼此互相作用的轴承。”这是多么机械,缺乏感情交流的第一次接触。他们最终发现,从这次牵手开始,他们就是一对孪生质数,是无限大的整数环中的极为普通的一对孪生质数。或许是2,760,889,966,649和2,760,889,966,651,这对可能是孪生质数的质数。
Alice不可能真正拯救Mattia,因为她自己,也是一个质数。
5.
当11对自己的孪生质数13说,我可以去你那里玩吗。13说,好啊。
然后12对11说,你只要先到我和你距离的中点处,越过我你就可以看到13了。
11永远到不了那个中点,他甚至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正如芝诺那诡秘的钟,即使t在追逐无穷大的道路上飞奔到看不见的尽头,乌龟也不会经历起跑后的第2秒。
6.
“Yes, they're sharing a drink they call loneliness,
But it's better than drinkin' alone.”
Fuckin' lonely.
长按扫码关注
Scan the QR code to foll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