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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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公众号:国馆(ID:guoguan5000)



家破
2003年,有着200年历史的北京察院胡同23号,被推土机一下下猛烈撞击江湖一担皮,轰然倒地,化为瓦砾。
在中国何莉秀,办事效率普遍低下。唯独拆老房子这件事,速度惊人。
察院胡同23号,是当代诗词大家——叶嘉莹先生的旧居。听到家园被毁的消息,叶先生一阵唏嘘。
叶先生的踪迹遍布全球,居住过很多地方,但只有北京的家能一次次进入她的梦中。现在,这个唯一的家也没了。
在她看来,这也正象征着中国文化近一百年的命运:传统精神快速瓦解,诗词文化被拆解殆尽。
叶先生一生的使命,就是让国人重新认识诗词的魅力。为了这一生的志愿,她甘愿选择一种简单纯粹的生活方式。

(叶嘉莹旧居:北京察院胡同23号)

(被拆毁的察院胡同23号)

母丧
1941年,叶嘉莹十七岁,就遭遇了人生中最沉重的苦难之一:早年丧母。
当时,母亲在天津做手术不幸感染,得了败血症。她放心不下北京家中的三个孩子,坚持离开医院。
最终,母亲在火车上病发身亡。
“早知一别成千古,悔不当初伴母行”。连母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成为叶嘉莹的终身遗憾。
她连写八首《哭母诗》,悼念母亲。“凄绝临棺无一语,漫将修短破石悭。”,当亲眼看见钉子在母亲棺椁上一个一个锤下去的时候,叶嘉莹心头在滴血。
母亲的盖棺,也是叶嘉莹早年幸福生活的结束。从此以后,生活的风暴将一次次蹂躏她、侮辱她,至老方休。

(叶嘉莹幼年,中者)

(叶嘉莹与弟弟们的童年合影)

国殇
叶嘉莹自小生活在北京的四合院,不问世事沈长清。家中长辈虽然平时不谈政事,但她也隐约知道世道早已变了:
当时,日本人成立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国民党成立冀察政务委员会,彻底令“华北特殊化”,华北大地的主权已经被完全出卖了。
1936年,叶嘉莹在北京街头,亲眼看见游行示威的学生被大刀砍伤。
1937年,卢沟桥事变以后,叶嘉莹回到学校发现老师们都不见了,教科书被一页页撕毁涂改,增添了许多歌颂日本的内容,而学生们也要开始学日语。
一种亡国之痛,这时才漫上她的少女心头。
时代有负于叶嘉莹和当时的所有青年,但也形成了他们独特的思想气质。
在以后的诗词研究中,叶嘉莹最钟爱的诗人始终是杜甫、最欣赏的词人始终是辛弃疾,都是因为他们浓郁的家国情怀。
今天的中国人,尤其是年轻人,已经无法接续古诗词的精神解小东,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没有经过动乱时代的熏染,无法理解诗词中幽眇的情感与志气。
不知道这是幸事还是不幸。

(学生时代的叶嘉莹)

得法
时代有负于我,我却不能有负于时代。这是民国年轻人的志气。
有的人选择上场杀敌,收复大好河山;有的人选择读书研究,复我中国文脉。
叶嘉莹选择了后一种。而且她还遇到了引路人。
第一个引路人是家中长辈。
叶家都是知识分子,他们觉得学校里教的都是肤浅的学问,索性直接让叶嘉莹在家里读书:
伯母教背唐诗;姨母教读“四书”,还教她数学和书法;父亲教她学英文;伯父教她写诗。
很多人以为,小孩子就应该去学“鹅鹅鹅,曲项向天歌”这样浅显的诗,叶嘉莹却说:骆宾王写这首诗的时候,本身就是个小孩子,这样的诗怎么可能是好诗?
孩子要入门,就要用最好的诗来引领。好诗,都在《唐诗三百首》里。
所以叶嘉莹从小就背了很多唐诗,渐渐无师自通开始创作:
看见蝴蝶,她写“三秋一觉庄生梦,满地新霜月乍寒”;
看见菊花,她写“群芳凋落尽杨肸子,独有傲霜枝”;
看见荷花,她写“如来原是幻,何以度苍生”。
不抛书包不炫技,叶嘉莹写的就是自己真实的感动兴发,却无意中走上了诗词创作的正道。

(十七岁的叶嘉莹)
真正带领叶嘉莹在诗词世界中大彻大悟的,是辅仁大学的顾随先生。
顾随早年毕业于英文系,但国学造诣极高,因此被辅仁大学聘来讲授古诗词。第一次上课,叶嘉莹觉得他很特别:
他不讲话,先在黑板上写很多字,有时是他今天要讲的古诗,有时是他自己写的诗。他就由此演绎下去,把话题讲明,一直推演升华,“旁征博引,兴会淋漓,触绪发挥,皆具妙义”。
换句话说,就是喜欢“跑野马”:无论是东方西方的学问,只要有用,顾随都随性而发、拿来征引。
这样的讲法,使叶嘉莹境界大开:“恍如一只被困在暗室之内的飞蝇,蓦见门窗之开启,开始得见明朗之天光,辨万物之形态”。
用禅宗的话说,就是开悟了陈进兴。

(顾随与学生,坐者为顾随,顾随左手边为叶嘉莹)
叶嘉莹越听越入神,结果只要是顾随开的课,她都去听,哪怕是毕业了她还是要回学校去蹭课上。
很多人都不喜欢顾随的讲课方式,认为他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没有体系,听得很乱。叶嘉莹却觉得顾先生的讲课遍布吉光片羽古畑任三郎,正是中国古诗词的精髓。
别人想记笔记都不知从何记起。叶嘉莹却抄写很快,一字不落地抄下来,后来得了个绰号叫“录音机”。
以后她几经漂泊,随身物却永远只有一种:顾随当年的上课笔记。
幼承庭训的叶嘉莹,将自己的诗词习作交给顾随批改。顾随发现这个女生“作诗是诗,填词是词”,能把诗词写作掌握成这种地步,真是天才。

(顾随批改的叶嘉莹作业)
顾随不仅帮弟子批改、发表,有时还和上一两首。在中国传统的诗教中,老师给弟子和诗是对弟子的最高肯定。
更令叶嘉莹至今铭记的,是她大学毕业之时顾随写给她的一封信:
“年来足下听不佞讲文最勤,所得亦最多。假使苦水(顾随别号苦水)有法可传,则截至今日,凡所有法,足下已尽得之。
不佞之望于足下者,在于不佞法外,别有开发,能自建树,成为南岳下之马祖,而不愿足下成为孔门之曾参也。”
孔子门下的曾参,对老师只是亦步亦趋,自己却毫无建树,顾随不希望叶嘉莹成为这样的人,而是希望她成为禅宗祖师——马祖道一。
在禅宗的祖师爷谱系里,马祖道一是南岳怀让的弟子,也就是六祖惠能大师的徒孙。马祖道一得到南岳怀让的衣钵以后,创立了佛教的“丛林规矩”,大振宗风,使佛教在中国真正遍地开花,广为流传。
很显然,顾随也希望叶嘉莹能够像马祖道一那样,大兴中国诗词于天下。这种愿望,也成为叶嘉莹毕生追求的志业。
至此,40年代中国最好的两位才女都出道了:北边就是北京的叶嘉莹,南边就是上海的张爱玲。张爱玲自从写出《传奇》以后,再无超越之作;而叶嘉莹不仅诗词不断,还以老师的身份屡创事业高峰。
可以说,论才华,叶嘉莹甚至比张爱玲更高。
(大学毕业时的叶嘉莹)

(叶嘉莹大学时期的成绩单)

入狱
得法以后,本来叶嘉莹应该开始“传法”之路。但是她还是卷入了时代的风暴之中。这一切,都开始于她的一次选择。
在学校期间,叶嘉莹一门心思读诗词,既没朋友圈,也不谈恋爱,生活非常单纯。由于她成绩总是第一,长得非常娇俏,很多男生都给她写信、追她。
叶嘉莹却一封都没回。她的表哥曾经送她一句评语:“黜陟不知,理乱不闻。自赏孤芳,我行我素。”
叶嘉莹笑了笑,也没有反驳:孤芳自赏就自赏吧,反正我只跟诗词谈恋爱,心满意足。
后来中学老师把自己的弟弟介绍给她,名叫赵钟荪。
赵钟荪是国民党文员,狂追她好几年,叶嘉莹硬是没心动。后来他调到青岛,但时不时跑回北京来见她。
终于有一天,他回来跟她说:“我丢了工作。”叶嘉莹忙问为什么,赵钟荪没有回答。
“别不是因为经常回来,丢了工作的吧?”叶嘉莹这么一想,觉得自己有愧于他,这才答应了赵钟荪的求婚。
很多人的婚姻是因为爱情,而叶嘉莹的婚姻纯粹是出于义气。也算是民国女子才有的特殊气质了吧。
叶嘉莹曾说她的一生都不是她的选择,包括这一段婚姻。然而就是这个不是主动选择的选择,打开了她生命中的“潘多拉之盒”。

(叶嘉莹结婚照)
解放战争以后,国民党败退台湾。
叶嘉莹无奈跟着先生也去了台湾,从此离开了大陆。
没想到,白色恐怖不久就来了。
叶嘉莹回忆:
“蒋介石很害怕才逃到台湾去的。那时候如果不是美国干预,共产党可能就把台湾拿过来了,所以他很害怕。任何人说话不小心,就给扣一顶帽子!”
不幸的是,赵钟荪就被抓紧了监狱。
因为被怀疑是“匪谍”家属,半年以后,连叶嘉莹也被抓进去了,还要把她关到台北。
叶嘉莹欲哭无泪。她抱着不满周岁的女儿去见警察局长,说:
“我一个妇女,还有一个吃奶的女儿。先生被关了,在台湾也无亲无故。你把我关到台北去,我找个熟人托付都没有,如果你要关就把我关在这里好了,我也逃不走。”
而且她提出要关就和女儿一起关,因为女儿一定要吃她的奶。
最后警察局长“大发慈悲”,还真是把她和女儿一起关在彰化。

(台湾白色恐怖时期,人心惶惶)
出狱以后,叶嘉莹想回到彰化女中教书,可是有人跟她说:“彰化那个地方受到牵连,你回来不适合,干脆辞职吧。”
她想了想,说:“好吧,那我辞职吧。”
丈夫在监狱,不知何时重逢;工作丢了,女儿还嗷嗷待哺,在台湾又别无一人可以倾诉。叶嘉莹几乎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她回忆起这段岁月时说:“这都是命运的播弄啊。我大概就是小时候受了《论语》的影响,所以还是可以承受一些苦难吧。”
儒家不屈不饶的士大夫精神,在她身上发生了作用。
她想起了丈夫的姐夫在海军工作,于是赶紧去投奔。但姐夫一家生活也很困难,只能够给个走廊让她住。
叶嘉莹铺个毯子,在地上带着女儿睡觉。夏天天气热,女儿又哭又闹,叶嘉莹为了不吵着人家,把女儿抱出去到处找树荫,在那儿转悠,哄女儿睡。
这还不算,她还要去到处打听丈夫的消息:她一个人抱着孩子,走很长很长的路,去找军法处的处长,问:
“你要给我一个答复啊,他到底定的是什么罪?他什么时候可以放出来?”
但从来得不到答复。

(台湾白色恐怖时期的政治犯)
三年以后,丈夫终于出狱,但性情大变,经常对着叶嘉莹咆哮、甚至动手家暴。
叶嘉莹当时要在几个学校教书,勉强维持全家生计。因为操劳,她患上了气喘。每天上完课,胸部都隐隐作痛,每次呼吸都好像要掏空她的身体。
丈夫却一点都不体谅她,又不出去工作、只在家里指指点点。哪怕是后来他们全家搬到了加拿大,每天下课如果叶嘉莹回来得晚一点,他就心急火燎打电话催她回去做饭。
每次叶嘉莹都只好无奈地说:“不好意思,我和学生在讨论问题,晚点回来。”
等她回到家,丈夫立马拿起锅甩到地上去,大声呵斥。叶嘉莹从来没有驳过嘴,因为实在没力气。
最心寒的,是她生了第二个孩子以后,丈夫一听又是女儿,连妻子问一声“几点了”都懒得回答,掉头就走了。
叶嘉莹不能抱怨。因为每次她一抱怨,或者有人好心来说一两句,丈夫就觉得那是对他的侮辱和讽刺,过后就会更加发泄到叶嘉莹身上。
她多次在梦里看到自己遍体鳞伤,快死快死了,或者看到自己的母亲,站在北京的四合院里,向她招手。等她跑过去,母亲和四合院都没了。
她从梦中挣扎醒来,双手还在虚空中挥舞,却什么都抓不住。
那段时期,她想到了自杀,想到用什么方式死才最不痛苦。

(叶嘉莹一家四口)
时代造成丈夫的暴戾,丈夫造成叶嘉莹的坎坷。一代诗词大家,就这样被逼到了生命的死角。
在这个千钧一发的生死时刻,王安石的一首诗突然迸进了她的脑际:
风吹瓦堕屋,正打破我头。
瓦亦自破碎,匪独我血流。
众生造众业,各有一机抽。
世莫嗔此瓦,此瓦不自由。
丈夫其实像瓦片一样,他对妻子的打击其实也是被生活逼成这样的。每个人生命中的宿世业缘,不都像瓦片一样,无法琢磨吗?
可是人又不同于瓦片,最起码人可以抵御命运的无常。
如果困于愁绪中无法自拔,这就浪费了自己的生命。人,都是自己将自己解放出来的。
至此,叶嘉莹才真正体会到《论语》中的两个词:知命,无忧。她终于不再为这些俗世烦恼了,自杀的念头也荡然无存。
经常有人问她:读中国诗词有什么用,坚守中国文化有什么用。叶嘉莹的回答很简单:
“诗歌,能让你的心灵不死。”
学诗词无法让你赚大钱。但如果你真的读进去,就能品味诗歌的味道。那是生命中微微喜乐的味道,而且不需要价钱,你要就给你,源源不断。
会读诗的人,永远不会失去对生命的希望。


传法
在这段艰苦的岁月中,支撑叶嘉莹走下去的,始终是这种诗歌的力量,以及恩师对自己的期盼。
她喜欢教诗词,而且热情始终很高涨:
在台北,她受聘于女子中学。由于实在教得太好赌王出山,台湾大学、淡江大学和私立辅仁大学的中文系都请她做讲师,还受邀在电台、电视台上开讲古诗。
台湾文学史后来显赫一时的人物:白先勇、陈映真、席慕蓉……当时都只是年轻学生,都听过她的课,对她顶礼膜拜。
就连脾气暴躁的丈夫,在晚年有一次看到她讲课视频的时候,也听得如痴如醉,惊奇地问:
“这是你在讲课吗?下次我也去听好不好?”
听过她课的人都说:“她不仅写诗是天才,教诗也是天才。”
在台湾,叶嘉莹上课的时候总是穿着一身旗袍,讲课时文采信手拈来,尽显优雅。如果说民国最优雅的女子,在大陆是林徽因,那么在台湾,就数叶嘉莹了。

(叶嘉莹在台湾教小学生)
但叶嘉莹从来不在乎外表的东西,有时候旗袍破了,她打几个补丁上去,照样穿着去上课。教书给她带来的快乐,远胜于物质上的充裕。
教书除了满足了叶嘉莹的志向,还解决了她的生存难题:初来台湾,丈夫被囚的时候,她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可是一旦在学校里,她起码可以住在宿舍,也有薪水,养活一家人没有问题。后来她经过大学推荐,到北美交流,甚至拿到了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终身教职。
现代很多人都担心自己没有赚大钱的能力,担心自己跟不上时代而被淘汰,担心中年危机。可是叶嘉莹告诉我们:
你做的事情,跟不跟得上时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喜欢做这件事,并且保持投入的热情,那么你总会有一碗饭吃。
所谓危机,其实只是人心的摇摆,只是找不到志向的焦虑。

(叶嘉莹与台湾大学校长交谈)

丧女
台湾大学与美国大学有交换项目,叶嘉莹同时被密歇根大学和哈佛大学争抢,双方都要她去各自学校访问。
随后,叶嘉莹将家人带出国外,定居在温哥华,用英文直接向西方世界介绍中国诗歌,声名显赫。
将中国诗词大播于天下,叶嘉莹真的做到了。
正在她从此终于可以安度晚年了,生活给了她最后一个打击:
1976年,她收到女儿和女婿出车祸、双双罹难的噩耗。三天以前,他们才刚刚一家团聚,没想到这么快就天人两分、阴阳永隔。
她强忍悲痛,独自一人料理女儿的后事,写了十首《哭女诗》,算是与这段悲痛告别。
至此,人生三大悲哀:早年丧母异形枪,中年缺爱,晚年丧女,她全都经历了一遍。这次她没有像以前一样,想到自杀,而是更加领会了早年恩师顾随的一句话:
“以无生之觉悟,做有生之事业。以悲观的心态,过乐观的生活。”
人本来总有一死,人生本就是个悲剧。既然都是要死,那还不如拼尽全力干自己最喜欢的事业,将生命燃烧到最后一刻。
这才能无愧于自己得人身一场。
(叶嘉莹女儿大婚)

回家
当时文革刚好结束,全中国的文化传统都被破坏殆尽。叶嘉莹这时申请回到大陆教书,分文不取嫁给袁朗,机票自理章慕良。
叶嘉莹说:“我的先生不是我的选择,我去台湾不是我的选择,我去美国、去加拿大都是迫不得已。我一生中做过的唯一一次主动选择,就是回国教书。”
这是她一生的志业。那是在她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在身心已经完全放空以后,所作出的最坚定的选择。
刚到南开大学,叶嘉莹就开了课。当时上课的人,挤得课堂水泄不通。学校为了控制人流,印制了通行证,学生甚至要持证上课。
有的人就为了听一节叶嘉莹的课,造了个假印去上课。
她有感于中国传统诗教的失落,想尽一切办法,力挽狂澜:
为孩子编了适合诵读的诗词合集:

延续诗歌吟诵的传统:

叶嘉莹吟诵《长恨歌》
当然,最多的还是公开讲解诗词的视频:

如今,她已经成为中国诗词的一个象征。虽然已经九十四岁高龄,但叶先生只要一上讲台,总是站着讲,一讲就是两三个钟。
甚至有人说,只要叶嘉莹站在那儿,就是一首诗。

赵钟荪临命终前,握着叶嘉莹的手问她:“你还恨我吗?”
叶嘉莹淡然回答:“不恨。”
她觉得一个人生命即将结束了,就不要让他再带着遗憾走了。
“一握临歧恩怨泯,海天明月净尘埃。”
叶嘉莹的婚姻,始于义气,终于厚道。她这一生,都以这样的义气行事。
可以说,她是中国第一位、也将是最后一位穿着裙子的“士”。
她曾经说:“撇除性别原因,我最想和孔子做朋友。”
孔子一生周游列国,到处游说,想恢复周礼而不得;叶嘉莹足迹踏遍全球,到处讲课,使中华诗词重现生机。关公纹身有什么讲究
在这一点上,她比孔子的贡献还大。她这一生,堪称是一部民国史,也是一部中华文化的流失与复归的史诗。
她曾经说:“我一生,70年从事教学,这是我愿意去投入的一个工作。如果人有来生,我就还做一个教师,我仍然要教古典诗词……”
如果你不知道怎样活出有价值的一生,不妨学学叶先生:
当你希望下辈子还能以这一辈子活着的方式继续活着,这一辈子你就没有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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