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师贾樟柯，围墙内外-CCTV文化十分

陈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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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儿女》刷新了贾樟柯电影的票房记录，人们开始争相解读贾樟柯的电影宇宙。而一团喧嚣之后，我所望见的贾樟柯，依旧是一堵厚厚的墙。
墙里的人，如痴如醉；墙外的人，一脸不解。

撰文|满建锋
“江湖儿女”贾樟柯
有些词汇终究是不可译的。它只可意会却难以言传，比如，江湖。
江湖是一个极度宽泛的概念，有其具体的人、物、事，又承载无数幻想的浪漫乌托邦。
金庸笔下的江湖，剑影刀光；李安心中的江湖，轻灵写意；贾樟柯描画的江湖，则镜像现实。

在带有怀旧情绪的一抹暖色中，我们看到了贾樟柯对逝去年代的无限怀恋，也看到了贾樟柯江湖理想的全貌构建。那是五湖会四海的决然豪气，也是街头喋血的残酷争斗。
几声枪响后，暧昧的夕阳，变成了监狱里的飘然大雪。影像色调的转变，预示着故事和人物命运的走向。

人还在，可江湖变了。
郭斌悄无声息地走了，巧巧开始了寻找之旅。她找的，是那个爱她的郭斌。
可郭斌，找的却是那个不复存在的江湖。
这一场追逐之旅，注定没有结果，因为巧巧给不了郭斌念恋的那个江湖。

三峡之行，巧巧意兴阑珊而归，一路上的见闻，却再次丰富了江湖的语义。
婚内出轨的中产阶级男士，失去性生活的底层摩车司机，招摇撞骗的小卖部老板……身处人人渴求欲望和发泄的社会中，巧巧成为了一个极为独特的存在。
她死死坚守着内心的向往。

虽然她曾动摇过，但最终还是选择独自一人下了火车，逃离了那个生满诡异的世界。
高铁呼啸而过，又是一个时代被翻页。
巧巧开起了麻将馆，她重新搭建了一个江湖的架子，继续等待。
郭斌回来了。

影片进行到这里，我愈发觉得江湖不在过去，而在现在。
那些泛着暖色调的帮派往事，潇洒而凌厉，但完美得像是虚幻的泡沫。

而眼下的现实，发出的靡靡之音，却又令人感到清醒且真实。
留不住的人，终归还是走了，或许拥有缺憾的生活，也才算是完满。
这或许也是贾樟柯镜头下，追寻的所谓“江湖”。

“贾樟柯式”文艺片
贾樟柯从影20年，电影的叙事技法和态度表达一点没变，他以时间为轴，用如诗般的长镜头，雕刻一段段写满情绪和张力的光影。
他曾在市场的严冬里煎熬，深知那时人们口袋里的钱，只为商业大片预留着，可他还是抗着风雪走了过来。

2006年，贾樟柯的《三峡好人》勇夺金狮奖，影片在国内上映后的第28天，张艺谋执导的商业巨制《满城尽带黄金甲》强势登陆。

两强相遇，艺术强片《三峡好人》最终仅收获票房30.4万元，而商业强片《满城尽带黄金甲》则狂收票房2.3亿元，一时引起业内不少争议。
12年，一度轮回。
贾樟柯和张艺谋，又将在这个凛风的九月相遇，截止目前，《江湖儿女》已收获6578.5万元。
虽然后有张艺谋新片的“虎视眈眈”，但站在舞台中央的贾樟柯，再也不会被时代的喧嚣所淹没。

△杨超越现身《江湖儿女》答谢会
国内电影市场经过长时间的潜养和发展，人们不再为唯一的题材或类型疯狂买单，独立文艺片的春天，渐渐来了。
年初，《三块广告牌》在全国艺联院线上映，最终近乎奇迹般地拿下了6498.1万的票房；6月份重映的《阿飞正传》，也取得了近2000万的不错成绩。

银幕数量的激增，不仅带来了观影的便利，更是为人们生活的选择提供了更多可能性。
人们有机会去爱上更加独特的电影，去遇见更加别致的风景。
贾樟柯的电影也如大浪淘沙后的珍贵遗珠，被路过的旅人满怀惊喜地拾起。

别拆了“墙”
《江湖儿女》中的长镜头，对白，美术，符号等等，都充满了对照现实的意味。这也给予人们无限解读的可能。
巧巧走上街头，望见那头困于笼中的猛兽，隐喻着自己无法释怀的内心。而一首情感汹涌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将这种情怨宣泄殆尽。
在服刑期间，导演一直将巧巧放于铁栅之后，既强化了影片的构图层次，更将巧巧受困的处境完整展现。

这些刻画，诚如那一句戳中无数人内心的台词：“我们都是宇宙的囚徒”。
贾樟柯用细腻的叙事笔触，将现实中人人受困的处境，表现得淋漓尽致。而于他自己，这也是对自己少年心结与青年义气的一次交代与反刍——他曾在回忆文章中写到，长大后偶遇儿时的大哥，穿着白色二股筋背心，头发稀疏，身体发胖，蹲在院门口低头吃着一碗面条。
这样的画面使贾樟柯无法把此刻专注吃面条的大叔和过去专注战斗的大哥连接起来。
那吞咽面条的呼噜声，像是向命运低头的巨大叹息，重重地打在贾樟柯心上。曾经拿着刀枪的男人，如今被一碗碳水化合物带来的快感所救赎。

被网友戏称为“华语电影DJ之王”的贾樟柯，总是在时光的夹缝来回巡游，捡拾被时代冲垮的现实碎片。他或用怀旧的音乐，或用底层人物的亲切脸庞，或用一座即将沉溺的城市，来作为光影的布景。
贾樟柯曾说：“当一个社会急匆匆往前赶路的时候，不能因为要往前走，就忽视了那个被你撞倒的人。”

《山河故人》之后，贾樟柯因为难以忍受北京的雾霾天气，最终下定决心搬回山西老家生活。
贾樟柯形容如今的生活，很“单调”。
每天八点半左右起床，上午的时间主要用来回复邮件，午后时间留给读书和写作，晚餐后约上老友打麻将、聊足球。
贾樟柯拆了现实时空的墙，如文青们矫饰的那般“逃离北上广”，在山西大院的和煦阳光下，觅得了一方可以栖息身心的地方。

但我希望，贾樟柯做电影的那堵墙，永远不要拆去。
贪恋墙内风景的人，永远驱不散，而不解此情的人，永远也叫不来。

监制 |陈 杰
制片人 | 石岩
主编 | 纪萱萱
编辑 | 满建锋 张震宇
运营 | 邓 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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