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师

陈凯师贾府的中秋夜-荼蘼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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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本是丰收团圆的节日,但有关中秋的故事传说却总不免几分悲凉。
耳熟能详的“嫦娥奔月”,也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的诗句相佐,道尽了仙子久居广寒宫的孤独与凄凉。

千年前,皓月清风,万里一碧,唐明皇于三秋之半漫游月宫,得绝响《霓裳羽衣曲》传于杨贵妃。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贵妃,不多久便在马嵬坡香消玉殒。一缕香魂,引得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贩夫走卒嗟叹!

而最让人恻动的中秋月夜,却还属两个闺阁姑娘联成了“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绝句。
贾府的这个中秋,成了大厦倾塌前的最后一个节日。因此,这个中秋过得格外凄清,人人心中都有山雨欲来的焦虑感。
节前的诸事已是先兆,每一件都在预示着贾府的衰败开始了。
1、八面玲珑风风火火的王熙凤受闲气,病倒在床。
2、荣国府入不敷出,贾琏央求鸳鸯偷出老太太金银家伙抵押以备日常。
3、因贾府举荐复职的贾雨村突然出事被贬。
4、王夫人授意,王善保家的领头抄捡大观园。
5、作为贾府影子的南边甄家获罪,抄没家私。
宁国府因丧期未满,过不得八月十五日中秋,故此贾珍带着妻子姬妾于十四日作乐赏月,本沉浸在酒香雅乐之中,却忽闻得墙下有长叹之声,而这面墙则紧靠着祠堂,并无人居住。

原本尚算祥和欢乐的气氛顿时令人毛骨悚然,随后又听见祠堂内隔扇,被阴风吹的忽开忽关,连月色也不似先前明朗。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过个人心中有数,闭口不提罢了。
翌日,八月十五,尤氏入贾府陪老太太到大观园凸碧山庄赏月,用现在的话来说,这次宴会,全程尬聊。

宝钗薛姨妈全体缺席,凤姐久病未至,无人活跃气氛,黛玉宝玉探春全程像个摆设,尤氏有心调动气氛,却也无力回天。连贾母也不禁感叹人少。
贾母笑道:“常日倒还不觉人少,今日看来,还是咱们的人也甚少,算不得甚么.想当年过的日子,到今夜男女三四十个,何等热闹.今日就这样,太少了.待要再叫几个来,他们都是有父母的,家里去应景,不好来的.如今叫女孩们来坐那边罢。
宴席开始,贾母让击鼓传花。字里行间就能感受到席间所有人都无心玩乐,不过应承着贾母的兴致,而贾母也是极尽所能带动大家氛围,可终是气力不济。

贾政贾赦各自不尴不尬的讲了个笑话,贾宝玉等各作了一首诗,没了下文。
下半场,贾赦贾政等老爷们儿散去后,本以为留下他们会松散些,也还是延续了先前的冷清,赏一会桂花,说一会闲话。
直到桂花阴里第二次传出一缕呜咽悠扬笛音,因律动情,倍感凄凉。一阵笛音终于勾出他们内心深处的担忧,大厦将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精力不济的贾母,仍留恋着与亲人月下围桌闲谈的时光,四更天仍不愿回去,也是不愿意扫了大家的兴致,但心知终归是要散的。
这个萧索凄婉的中秋,林黛玉对景感怀凭栏落泪再正常不过,可遇上天真烂漫的史湘云,两人这才起了诗兴联诗。
两人一般的认为近水赏月比山上赏月更佳,从凸碧山庄移步凹晶馆,面对一池秋水。最终湘云有了一句自然现成又新鲜的“寒塘渡鹤影”,黛玉搜肠刮肚道出一句凄清奇谲的“冷月葬花魂”。为这个清冷的中秋添上既沉重又浓重的一笔。

中秋节原是以月之圆托意人之团圆的节日。该是个欢乐喜庆,推杯换盏的良辰佳节。但人生在世,总有凡尘俗物牵绊于身,因而不得团圆者甚众,有人感怀于心,有人诉诸于笔,中秋的故事也就变得悲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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