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师赌徒记：天台上的足球，围墙上的海航-重庆批判

陈凯师帝爷旨意
足球赌徒也好
资本赌徒也罢
他们走在人生的钢索上
随时都摇摇欲坠

NO.1|壹
1997年香港回归，我坐在深圳的摩天轮上，一边眺望港湾那边的繁华大楼和传说中的奢靡世界，一边心猿意马地把某电子厂的四川籍厂妹揽在怀里，给她背诵席慕蓉。
也就是在那些把妹的间歇，我熟读了来自香港的《赌球指南》，第一次知道了水位和盘口。
1998年的法兰西世界杯，我卖掉了人生中的第一套房，整整12万元，杀回深圳，加入了浩浩荡荡的赌球大军。
在那些纸醉金迷的夜色酒吧里，纹着花臂画着龙凤的小庄家，端着啤酒凑上身来，让你押上一注。我看了看斜对面的露胸妹子，毫不犹豫地押上了两注。

我的那套位于重庆沙坪坝的高级学区房，就这样一注又一注地，沦陷在远在法兰西大地上的足球场内。
每一个90分钟，都是一次生与死的煎熬。我的上海朋友小米，倒在了98年的世界杯上，他把自己位于上海长宁区的一套房子低价抵押，不足十万元，然后全部投注了巴西胜。
结果开赛前不久，罗纳尔多在酒店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八万人一起呐喊的巴黎圣法兰西大球场上，东道主法国夺冠。
如上海小米一样倒下的人，蜂拥地爬上楼顶，他们看见自己抵押掉的房子，正在坍塌。有的人跳下去了，有的人犹豫着。
但犹豫的人会在20年后的今天明白赌球的代价太大，他们当时10万元抵押掉的房子，现在已经价值1000万了。

第二年，导演王晶推出了电影《赌侠1999》，张家辉用近乎荒诞的方式，把法国世界杯决赛的故事重演了一遍，让万千赌徒彻底明白，自己只是博彩公司最微不足道的提线木偶。
但刚刚被渣渣辉嘲笑完，无数人又在期待2002年的世界杯了，那一年有中国队，得下重注，不然对不起党对不起国。而来自澳门博彩公司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把98年赚的赌金数清楚。
NO.2|貮
法国普罗旺斯的许多球迷还沉浸在英格兰和哥伦比亚的点球大战中，有的人站上了天台，一夜之间房子也不属于自己了，也有人翻墙到隔壁，看能否从抽屉里拣点漏。
但没有人注意到一场震惊中国的翻墙坠落致死事故，死者叫王健，是海航的创始人之一。

作为“并购界四大天王”的海航，其市场规模超过20000亿，占着世界500强的第173把交椅，但相关机构却给出了令人大跌眼镜的数据：仅海航上市公司的负债就高达6000亿，每年利息都需要支付160亿，而总体债务高达2500亿。
难怪王健的名言就是：借，借，借，买，买，买。自然也就明白他说“虱子多了不痒，借多了也就睡得着了”时的春风得意。
能够借到，本就是一种炫耀的资本。帝爷的狐朋狗友北大才子二狗，去大宝剑时唯一可以借资的人，只有我一个，十足的悲哀。
据说，王健弥留之际的最后一句话是：脚疼。
王健的官方讣告刚一出来，网络上就铺天盖地的关于他翻墙摔死的种种猜测，最腹黑的当然是他和海航另外一个创始人陈峰的不和。
的确，陈峰喜欢安静，王健喜欢热闹；陈峰骂下属像猪，王健几乎不骂人但下属时常收到解聘书；陈峰信佛吃素，王建则喜欢在40℃的天气里吃老北京铜涮锅；陈峰不爱露出，王健则是资深的业余摄影专家。


△上：王健 ；下：陈峰
玩票玩死了的人，很多。比如那些站在天台上的足球赌徒，比如爱摄影的王健。他翻过教堂的高墙，刚好架起相机，斜对面的天台上，一个足球赌徒刚好一跃而下，王健心里顿时一哆嗦，就栽了下去。
在送往医院的120车上，他心里在默赌自己何时站起来，还得去那座教堂的那片围墙上，拍下未曾来得及按下快门的风景。
但这一次，他赌输了。
王健的一生，大都是赌赢的结局。他热爱的乔布斯和《苹果的哲学》，他认为老乔也是一个职业赌徒。
2002年前后，海航在陈王二虎的操作下，用借来的钱收购了大量航空公司和机场，但一场震惊世界的非典让这家公司亏损14亿；
结果他们赌来了海南政府，15亿的现金砸得外界无人看懂。
2008年金融危机，海航又一次站在了风雨摇曳的天台上，赌徒王健翻过中国的围墙，数十次在华尔街的金融大佬面前鼓吹，希望拿到救命钱。但最后出资的，又是海南政府，15个亿的小目标，撒得向幸福的花儿一样。
据说那年的平安夜，王健喝得酒醉山河烂漫，他摸出相机，爬上陈峰的31楼办公室，乘坐独立电梯，抵达32楼，为常年驻扎在这里的喇嘛们，拍了一张至今不敢为外人道的合照。
照片里，佛光普照。
在海航几十年的发展扩张史中，在沉沉浮浮的商海赌桌上，陈王二虎将，都受到佛光的庇护，才得以在赌局中制胜，不至于像抵押了房子赌输了世界杯的天台客们最后只有纵身一跃。
但这一次，赌徒王健，也跃了下去，而且再也爬不起来。愿他安息，但愿在那个世界里，没有要赌的局。
只是不知道，没有赌局的世界，他会不会寂寞。
NO.3|叁
恨有多刻骨，爱就多铭心。
我当年输掉的那套房，现在也上涨了10倍。我当年把的那个厂妹，如今已珠老花黄，儿子打酱油时都会对着转播喊几声“内马尔梅西C罗”了。
我也站上过天台，但终究下不了决心。用我的狐朋狗友北大才子二狗的话说，作为一个赌徒，你时刻要有东山再起的决心！
的确，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决心必须在。我决心用这个情趣用品的点击广告费，重注俄罗斯世界杯的决赛夜，把我输掉的已经上涨10倍的房子，百倍地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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