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士曹鲲】夜游田坪镇-人文新化



南山雅士，本名曹鲲，湖南新化人氏。自由学人，无党无派，看些杂书，游点山水，性喜淡泊，无聊时写点文字自娱。
夜游田坪镇
文：南山雅士
十月三日，我在老家田坪镇参加了一场小型的同学聚会。晚餐后寇老西，在KTV小坐了一会，歌厅的音响效果奇差，喧嚣声能炸破耳膜。赶紧地，我拉着中学时代的死党明亮一起在田坪的街头闲逛吴依霖，寻找那些心海深处的记忆。

我不是田坪镇上人，准确地说贩罪，我是个典型的乡下孩子，我的家离镇上还有十三里地。
但我在田坪度过了整整四年的中学时光。田坪的镇街于我，是一种血脉相连、无法割裂的存在，她已深深地浸润在我灵魂的深处，宋佳妍成为我生命中最深刻的印痕，永远无法抹去。

顺着现在的加油站往上走，一路经过现田坪镇卫生院（原田坪区中心医院）、田坪镇政府（原区公所）、老湘运车站，便到了原田坪饭店。
记得当年我们每周自带一点熟菜到新化十一中寄宿，那壶以干菜或各种辣椒为主原料的菜，总是在到校三天后会全部吃完，我们就不得不到学校食堂买点菜下饭。那时的荤菜一般是二角每份，素菜每份5分至1角不等。只是，如果那天断了自带菜的同学太多，或者去食堂的时间稍晚，往往就会买不到菜。

这时，我们这些学生娃儿就只好端着在食堂蒸好的米饭来到这家田坪饭店，央饭店的胖阿姨为我们炒点儿每份二角的小小荤菜，胖阿姨总是和善地答应我们。而我们，对胖阿姨以及胖阿姨的女儿——我们的一位美女同学，总是心存感激。只是，假如那天饭店要接待太多区里的公职人员甚至县里下来的领导，忙得不可开交的胖阿姨就会一边抹着汗赤脚小子，一边跟我们说抱歉忙不赢了！此时，我们就只能买点白糖来拌饭或者搞点盐水泡饭了。
离开田坪后五虎屠龙，我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那些场景……
经过邮局右拐，便到原来的电影院、田坪乡政府，再进去就是新化十一中了。校园已完全变样，以前的老建筑已一栋不剩，教学楼、教工宿舍、学生宿舍、女生公寓都已焕然一新，原来教学楼后的两口水塘、一大片农田都已成为现校园的一部分。只是，学校的操场和田径场尚只完成土地平整，正在待建之中。秋夜静悄悄，校园显得空旷而辽阔。
面对这一栋栋陌生的新楼，我感觉它们距离我的心如此遥远。我分明看到，当年食堂边的二层青砖楼上，木板地面的房间里，玉哥的母亲、夫人为买不到菜的我们临时炒菜；深夜，才两层的宿舍外，我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捧读一本本自己喜欢的小说，站到脚都麻了，才会蹑手蹑脚进入二楼寝室，在稻草为席的地铺上倒头便睡；冬天，下雪的日子，枚老师带着他家的一两个小子在池塘边的小路上铺满煤渣，以防来去的学生因路滑摔倒……

再回到主街，便多了些恍惚，总觉得当年供销社的南杂和百货门市部还在，它们对面供销社的仓库也还在……其实，当年的供销社已拆掉并重建，南杂和百货部已分建为两栋楼，低矮的仓库更是为一大片楼房所代替。
十字路口，原农业银行和税务所那座合二为一的小院落，00年代便为当年的乡卫生院所购买，并整体重建。当年，初到镇上求学的我，随在银行工作的父亲在小院中住了三年。税务所有一栋上下各四间的两层小楼，外加四间平房，典型的砖木混建（青砖），1950年代末修建；银行则是栋三层的砖木结构（红砖）小楼，1970年代末修建。

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上楼的梯子，居然都是木质的，而厕所也是两个单位共用。小院中，鼎盛时期员工加家属有30多号人，而男厕蹲位才三个，女厕蹲位仅有一个。很多时侯，上个厕所常常要排队，让人很无语。
那该死的木质楼梯乔山中，让我没少挨银行领导的批评。往往，夜深人静时，趁父亲驻村查帐，我便偷读小说至大半夜一等弃妃，看多了毛骨悚然的鬼故事，便很难入睡。偶尔，我会下到一楼去上厕所，但心里又特别害怕，只好让上下楼的脚步尽量大声点。而这，无限回廊想来给人们带来太多的不适与不满。

我的这种害怕，在父亲去世后尤甚。而两位领导对我的不满亦日甚，他们以拒绝让我去父亲单位顶职补员的方式，明确地表达对我的愤懑与不满。而我呢，在父亲去世半年后搬离了小院，再次到学校开始我的寄宿生涯。在人前，我永远是坚强勇敢的少年，我会在没有大风雨雪的日子，每天晨起坚持跑步4公里；也会常常写些励志的故事或文章，给自己受伤的心或我的同学煲点心灵的鸡汤。而午夜梦回的时候，我的泪水常常会打湿半个枕头……
好在，我们那个年代，读书尚能改变命运，知识亦可改变人生。生病多年的我，身体一天天强健，放下了心爱的名家小说、散文，重新捡起枯燥无味、面目可憎的课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点点积累，总算在1991年的秋天跌跌撞撞闯入了大学的校园，终结了众多人们强力赠予并认为我铁定无法改写的农夫梦。或许，多年以后回首这些谋圣鬼谷子，我除了感谢，还是只能说声感谢！谢谢，谢谢我人生中所有相逢过的你们，是你们，赠予我求变的机缘与勇气！
固然，我们的父母、亲人、朋友，在生活中给予我们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及时的鼓励，这无疑是常人眼中的爱；而生活中，当我们克服或跨越之后，在某个时间节点再回头审视，对手或敌人给我们布的荆棘、坎坷与困境，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爱！！！虽非至亲至情之爱，更非大爱，但却是一种逆向促人成长之爱。呵呵。

在心情灰暗的日子，我常常会在下午放学后带上一本语文或英语课本去国药店下面的小河边坐坐。一边听潺潺流水，一边大声诵读，直到夕阳西下，晚霞满天。只是，很可惜那一段小河已彻底消失ca1403。只因，岸边的那一片农田已划定为异地搬迁区李蒽熙微博，开发商填掉了农田和小河，建起了几栋高楼，而以涵洞代替这一段小河。可爱而美丽的小河从此消失不见。静夜中，我分明听到小河在低低地呜咽，揪心地疼。

此刻，我身着T恤站在夜色正浓的田坪街头，身体感受不到秋夜的凉意，心却一点点凉透：看着衔道两边高楼中明明灭灭的灯火，一栋栋新楼，在不断地崛起，灯火一年比一年璀璨；干净而宽敞的水泥路面上，白天总是有川流不息的人流与车流，小镇的经济，一天天走向繁荣。回想多年前天猫男人节，这些，正是我晚上陪一位女生买甘蔗时所憧憬的小镇美景。可美景背后，已无复当年小镇的古朴、厚重、美丽、温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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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蛤蟆龙，多年以后绣荷包简谱，我们的后人会站在此地指指点点，追问他们的前人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作者：南山雅士曹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