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自恋时代-张家惠的五味学堂

特别喜欢的两位文坛先锋最近不约而同发言。朱天心感叹这是文学的瓦砾时代，自况为恐龙致橡树英文版。梁文道则回应对严肃文学，瓦砾是正常的，盛世只是一个幻觉。但两人都认同的是：这是一个我们所有人都极度自恋、自我膨胀的世界，人们已经只愿意关注自己了。而不谈大价值、大意义，不思索大问题的小确幸时代，严肃文学或许是没用的。在当下这个“瓦砾”时代，还有几人愿意严肃地、认真地谈论文学？
我有一阵子翻阅80年代中国大陆出版的数字，被吓到。最有名的一个例子是非文学的：萨特的《存在与虚无》在80年代的中国卖了50多万本。一个作家、小说家的作品，或者一个很重要、很严肃的东西，动辄都会达到差不多这样的数字。
为什么会这样李妍希？80年代的中國人都比今天更加专注，更加认真？我觉得不一定异种大海怪。只是当时的机缘巧合，大部分人没有书看的话杨丰智，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好做。很多过来人告诉我，当年他们走到新华书店，书是不能自己摸的，都在架子后面，要问售货员你们有什么新书吗？他说有的将门风云，在书架上，拿一本下来。年轻人如果有想法，有欲望，想成就一些什么，可能会觉得文学是该试试看的东西。不只读，他可能要试着去写些什么。
可如果今天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他觉得跟人家要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做一些事情徕木股份，或有一些话要说，可能文学实在不是他的首选，会觉得该去摄影，去做设计，甚至开一家私房菜馆，而不是去写一本小说，或者写一组诗。
我虽然对于文学一知半解，但是对于读经典本身也常有同感。这些年来，我其实已经很厌倦回答到底读经典有什么用。我很不想再为读经典敲锣打鼓，事实上我也很难给出比较好的答案。到后来我会习惯负面列表，如果没有了经典会怎么样？没有她，我们照样活得下去，可是大概我们会比较笨一点，比较保守一点，比较没有想象力一点。我们大概会觉得眼下的这个非常强大又干巴巴、很没意思的世界就是你唯一的世界。好像在文字里齐萍萍，你会知道不必如此，你人可以更好一点，更勇敢一点，对别人更慷慨一点，更宽容一点。而不同于眼下看到的今天的这些人。我觉得这并不是逃遁，而是一种参照的方式。
朱、梁二人所言在我真的是可以产生共鸣的。
再来说说自恋浮影暗香。前不久看了一本新书《自恋时代》，它的封面，被设计为一面镜子，读者可以从中看到自己的面容。自恋似乎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并不伤害他人，但是，严重的自恋则是一种心理疾病。据说，有人一天能看自己的照片好几个小时。
在朋友圈经常看到喜欢健身的朋友。尤其是一些女性，她们为了健美的身材，每天坚持练器械，实在让人敬佩。她们经常发出明确的健身宣言，这么辛苦健身，并不是为了讨好男人，而是为了让自己满意新五官争功。她们最爱的人就是自己。看上去这种想法非常健康，但是也被纳入此书对于自恋的解读。
这是一个我们所有人都极度自恋、自我膨胀的世界，每天都在照镜子，问魔镜魔镜告诉我，世界上谁最美。我们那些过去觉得厉害的作品，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好卢恬儿，卡夫卡也好，恰恰不是今天需要的。今天大家需要的，只是要听到自己在唱歌，看到自己在拍电影，梦见自己正在做梦田守尧，不要离开自己这个范围，陈蓓琪不要买一本其实比一本成功学或速成学便宜三倍的《红楼梦》半生为人。
这是一种新文化。美国社会心理学家和历史学家克里斯托弗·拉什在上世纪70年代就捕捉到这种文化的讯息，他的《自恋主义文化》就出版于这一时期。这本书在80年代末就被翻译成中文，但是没有引起任何反响。到了2013年，这本书再版，引起了中国学术界的注意，虽然迟到了40年万宝路黑冰，我们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自恋主义文化”时代。
中国传统文化，一直是反自恋的。在儒家学说里，特别强调的是谦虚。所以，中国的作家谈到自己的作品会说“拙作”。但是，这一切都在上世纪90年代开始改变。
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个体意识的觉醒，确实是时代的进步，但是伴随这一过程的就是自恋的萌芽。90年代开始，汉语里“自恋”这个词的使用频率明显增多，最初是贬义，如今，在社交媒体中闫惜娇，“自恋”的含义已经变得中性甚至正面了。
差不多和《自恋主义文化》再版同时，微博和微信先后兴起了。尤其是微信朋友圈，更是展示自我的舞台。李开复在2005年的时候写了一本书河源市和平县教育局，教大家如何“做最好的自己”，这个任务到了微信时代基本实现了。每个人似乎都展示了自己最好的一面，如果不能，美颜相机和美拍也会帮助你。
微信的开机页面上，一个人面对整个星球，据说是表达了人的孤独感以及对朋友的呼唤，但是这一场景毫无疑问也是一个典型的自恋画面：人竟然和整個星球对立起来，这难道不是自恋到了极点吗？
微信推出的新功能，更是强化了这一点。所谓“不常联系的人”，是指那些“半年内无单聊”“无共同小群”“半年内没有回复过他”，这三点指向的都是以自我为核心。不久前异界仙帝，微信刚刚推出一个“只让看三天朋友圈”的功能冰山毒娃娃，所有这一切，都有利于满足我们自恋的需求。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很难影响到任何人，但是在朋友圈，我们却可以成为人际关系的主宰者王春露，我们甚至可以批量删除一批“好友”，成为一个“暴君”。
我们进入自恋和“低欲望社会”，似乎是不可避免的。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只是要理解它还需要一些时间。当下，连思考人生、斟酌时局都被蔑视了，如果跳船逃生，或者是投靠他族，不免又显得势利眼。而势利眼大概是人性中我最厌恶的一种特质宋宇彬。不过，当你对自己在乎到不能容忍一片赘肉时钱吉成，你的焦虑只会增加而不会减少。当你发誓要把幸福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时，幸福可能已经从你的指尖溜走了。